第八章_开放性关系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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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章

  靳安邦头也不回走了,越野车从身边驶过,泥汤溅了一身。

  污泥染上鞋面,覆盖小腿,每一步踏在地上,踩下拔起分外艰难。

  岸边空无一人,银矿河像座坟墓,风雨在头顶咆哮呼喝。

  沈良拖起沉重布鞋,深一脚浅一脚,一步步挪向研究所大门。

  翻找半天,才把钥匙取出,手上打滑对不准门孔,侧身压紧门面,才把门锁拧开。

  暖气开足,几只雏鸟啾啾叫唤,在沈良口袋里探头,好奇四处张望。

  沈良给它们擦干保暖,喂了食物,又给附近的同事发信息,让他等雨小了来照顾雏鸟。

  同事在短信里跳脚,问他下暴雨不在家好好休息,去研究所做什么。

  他简单嗯嗯敷衍过去,关掉手机,走进自己的研究室,输密码打开柜格,把最里面的培养皿取出,用试管装好半管液体,小心放进口袋。

  他自己的车还在餐厅的地下车库里,只能开上研究所的公车,去餐厅换上自己的小迈腾,把公车放进车库,让同事转天过来开走。

  等他回到家中,最浓稠的夜即将过去,在外面奔波一天,身上一阵阵发冷,头晕脑胀看不清路,踉跄扑进卧室,从最上层的小冷藏箱里,取出编号“W”的试管,打开塞口,将口袋里的液体,通通倒进里面。

  液体互相碰撞,发出激烈滋声,透明液体加速翻滚,颜色迅速变黑,黏稠似浓墨。

  沈良长呼口气,把试管放进公文包,没力气起来洗漱,跌撞摔进床里。

  他扑入软床,陷进柔软梦乡。

  青瓦砖,红泥墙,石子路,屋檐拴着铃铛。

  脚下凹凸不平,摔一下手脚磕破,趴在地上哇哇大哭。

  “哎哟,求你啦,别哭啦别哭啦,爸爸以为我欺负你,会把我屁股打肿!”

  小孩嘴上抱怨,啪嗒啪嗒跑来扶他,粗鲁抽两片纸巾,给他抹鼻涕擦眼泪,鼻涕眼泪抹进嘴里,他哭的更凶,小孩指着他噗噗大笑,前仰后合,一屁股坐倒在地:“哈哈哈···”

  沈良在梦里吸吸鼻子,五指抓紧枕头,柔絮挤出指间。

  下雨路况不好,靳安邦抄近走了小路。

  南香街经过几次翻修,凹凸的石子路被水泥覆盖,下雨下雪不再打滑,玩闹的孩子少了很多。

  在附近高楼大厦的衬托下,这条街像空旷小镇,几座大院零星挨着,门口哨亭站着警卫。

  靳安邦按两声喇叭,开车进入自家院子,警卫给他敬礼,侧身目送他下车。

  穿过长长径道,没等敲门,大门突然打开,一把伞从头上探来,遮住漫天雨帘。

  卢文英站在门口,眉头拧成一团,掩不住焦躁:“跑去哪了,怎么这么晚才回来?”

  靳安邦搂她肩膀,带她往家里走:“路上遇到车祸,送人去医院了。”

  “车祸?”,卢文英把伞扔掉,上上下下看他,摸他脖子摸他肩膀,“你开的车?撞人了还是被撞了?受伤了吗,怎么这么不小心!让你遵医嘱静养,好说歹说也不听,刚站起来就归队,我看你是三头六臂,队里没你要解散了?!”

  “妈,我没事,好的很,是送别人去医院”,靳安邦口渴的厉害,坐进沙发,端起桌上的陶瓷杯,咕噜噜喝掉大半,“我爸呢,又出去参会了?”“北方军区那边开座谈会,你爸过去交流经验”,卢文英帮儿子脱掉大衣,拿来吹风机,嗡嗡风声响起,“你呢,这次回来住几天?休假都不规律,你们爷俩想见一面,比牛郎织女都难。”

  “妈”,靳安邦无奈,“比喻不是那么用的。”

  卢文英切了一声,头发吹了一半,把吹风机塞给儿子,“你自己吹,我看汤煲好没有。热水烧好了,一会泡泡脚再睡。”

  靳安邦点头答应,他吹了两下,把吹风机放到一边,上楼走进自己卧室。

  卧室被母亲收拾出来,为了让他住的舒服,床褥换成军绿色,床板上薄薄一层垫子,和在部队如出一辙。

  他看了一会,豆腐块叠的不标准,拆开重新叠了一遍。

  窗台上摆几盆花,床头柜上整齐的军功章,按年份摆成一排。

  一只香薰瓶摆在桌上,淡淡柑橘味弥散开来。

  “汤好了,快下来!”,卢文英在楼下敲碗,“没良心的孩子,好不容易回来,还不多陪妈妈!”

  靳安邦答应一声,长腿跨步下楼,卢文英摆了满满一桌子菜,递筷子给他,“就该饿你几顿!”

  南乳炸鸡块、八宝豆腐汤、蚝油凤爪、蚝油牛肉···比过年还齐全。

  “做的太多了”,靳安邦拿着筷子,不知从哪下手,“不知道先吃哪个。”

  “先喝汤,喝汤暖胃”,卢文英给他舀汤,盛好一碗,递给儿子,“知道你要回来,妈熬了一下午,尝尝看怎么样。”

  靳安邦听话咽下,一股暖流流淌下去,沿喉管滋润到胃。

  “好喝。”

  靳安邦胃口大开,埋头扒拉米饭。

  乳白浸润瓷勺,碗筷轻轻碰撞,光线在头顶摇晃。

  迎着灯光,卢文英仔细打量儿子。

  黑了,瘦了,脖子晒掉了皮,身上磨的没几块好肉。

  卢文英吃不下了,她忍了又忍,还是忍不住开口:“儿子,这次能不能抽出一天,出去陪妈妈见朋友?罗区长有个女儿,英国留学回来,人长的文静漂亮,专业是文学史,比你小三岁,现在在三中当老师···”

  靳安邦噎住了,饭菜顿时索然无味:“妈,不了吧,别耽误人家姑娘。”

  “你这孩子,什么叫不了吧”,卢文英性子急,向前倾身,“妈像你这么大的时候,你都会满地跑了!你告诉我准话,你什么时候退役,什么时候转业?嫁给你爸生下你,我没过几天舒服日子,整天提心吊胆,就怕你们爷俩出事!两年前你被送回来,在医院躺着,医生说伤到腺体,影响脑区功能,不知道多久才能醒来,不知道能不能醒···当时天都要塌了,妈每天哭的上不了班,你爸不让我去看你,说怕我哭坏了···等你生了小孩,才知道妈什么心情!”

  “妈”,靳安邦放下碗筷,伸手扶她肩膀,“冷静点,没事,我这不是好了么。”

  “好什么好,医生让你静养,建议你退役,你听话了吗?你都当耳旁风了”,卢文英越说越难受,“别人家的孩子,朝九晚五上下班,日子过的有滋有味。妈不求你这个,你别哪有危险往哪去,行不行?我们家就你一个儿子,你有什么三长两短,我和你爸怎么办···”

  “妈···”

  “还有”,卢文英抹掉眼泪,仰脖看他,“你身体怎么样,记忆都恢复了么?”

  在她关切的目光下,靳安邦撒不了谎,硬着头皮说实话:“还有很多事···想不起来。军医说和伤到腺体有关,让我不要受刺激,不要刻意去想,或许是伤的太重,身体在自我保护,让我忘掉许多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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